多伦多——丽莎·拉弗兰姆刚在咖啡馆后面坐好，两个女人就接连向她走来。“你真漂亮，”第一个说，另一个则塞给拉弗兰姆一张黄纸条。
“感谢你是‘你’，”这位“仰慕者”用整齐的草体写的信息上写道。
这段短暂的交流发生在58岁的拉弗拉姆最近在多伦多接受采访时，他们之间充满了无法言说的事情。在三个年龄相仿的女性在多伦多偶然相遇的半年后，拉弗拉姆因年龄歧视和性别歧视的指控而被取消了全国顶级新闻主播之一的职位，也许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
“人们真是太好了，”LaFlamme说，她的眼睛涌出了泪水。“这种支持令人兴奋。这真的让我很震惊。”
几十年来，LaFlamme在加拿大家喻户晓，但去年夏天，她被加拿大最大的私人电视网CTV毫不客气地解雇了，她的雇主称这是一个“商业决定”，让该节目“转向另一个方向”。尽管她在CTV的全国新闻节目是最受关注的节目之一，几个月前她还获得了全国最佳新闻主播奖，但拉弗兰梅还是在没有正式告别的情况下结束了节目。
相反，在她的Twitter账户上上传的一段灯光昏暗、时长两分钟的临时视频中，她说，“58岁的时候，我仍然认为我有更多的时间来讲述更多影响我们日常生活的故事。”
她的离职在加拿大引发了多方面的争论，尤其是《环球邮报》报道称，这可能与拉弗兰姆的头发有关——在疫情期间，美发沙龙和其他企业都关闭了，她选择让头发变白。该电视台的所有者贝尔传媒(Bell Media)否认“年龄、性别和白发”是影响她的因素，并任命39岁的男记者奥马尔·萨赫迪纳(Omar Sachedina)为她的继任者。
卡尔顿大学(Carleton University)新闻学名誉教授、加拿大广播公司(CBC)前新闻制作人克里斯托弗·瓦德尔(Christopher Waddell)说:“他们决定提前终止她的合同，完全出人意料，因为没有明显的证据表明CTV在走下坡路，或者实际上做得很糟糕。”他补充说，LaFlamme担任CTV旗舰新闻节目“CTV国家新闻”(CTV National News)主播的11年，一直被认为是收视率上的成功，尤其是与它的主要竞争对手CBC相比。
CTV的所有者没有回复几封要求就本文发表评论的电子邮件和电话。LaFlamme拒绝透露她被解雇的细节，理由是双方有离职协议。
贝尔加拿大公司(Bell Canada)首席执行官米尔科·比比克(Mirko Bibic)在她被解职引发争议后立即发表了一份声明，在一定程度上说，“人们一直认为丽莎的年龄、性别或白头发影响了这个决定。我很满意情况并非如此。”
在近两个小时的采访中，拉弗拉姆谈到了半年来的沉默，表现出记者的理解和辞职，她的离开将暂时掩盖她长期的职业生涯，她在9/11袭击后一天在纽约报道，并多次前往阿富汗和伊拉克。
LaFlamme说:“我收到最多的评论不是关于我在巴格达或阿富汗的几个月，也不是任何故事，而是当我头发变白的时候——没有一个例外。”“我要说的是，98%的人都是积极的，除了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有趣的是，我还记得这一点——但他们在社交媒体上被迅速摧毁了，因为女性确实支持女性。”
LaFlamme说，她还没有规划好未来几年的职业生涯。但她的日程被帮助其他女性的长期承诺填满了，其中包括为一个为女性提供免费职业服装的私人组织“穿衣成功”(Dress for Success)做公开演讲。LaFlamme还计划对突尼斯和刚果进行为期一周的访问，为总部位于多伦多的记者人权组织拍摄关于非洲女记者的纪录片。
她和丈夫、《多伦多星报》(The Toronto Star)前主编迈克尔·库克(Michael Cooke)在多伦多合住，但她会定期回到家乡安大略省基奇纳(Kitchener)。基奇纳位于多伦多西南60英里处，她的母亲和姐妹仍住在那里。
她在那里长大，就读于一所全是女子的罗马天主教学校，经常和她的三个姐妹和父母一起回家吃午饭，她们都是“新闻迷”。
“我的父亲是一名承包商，每天中午都回家吃午饭，我还在上小学，我们的谈话内容都是早上的脱口秀和讨论的话题，”LaFlamme说。“当然，午餐的最后15分钟是弗雷德·燧石族。”
她渴望发现基奇纳以外的世界，于是她欣然接受了学校提供的去法国当两年保姆的工作机会。当时她无法交到任何法国朋友，她说这段经历帮助她理解了一些加拿大移民的疏离感——“在你所居住的国家见不到人。”
在安大略省渥太华大学毕业后，LaFlamme在她家乡的CTV分支机构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她在新闻总监的办公室外面等了6个小时，而且没有预约。
作为一名女记者，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没有被认真对待”——她走过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三名高级经理“看着她的一篇报道，笑了起来”。还有一次，一位男同事对她去巴黎旅行时精心挑选的一件藏青色连衣裙评论道:“你穿成这样，别人怎么把你当回事?她记得他对她说过。
“就是一套经典的藏青色西装，裙子长到膝盖以下，一点都不性感，”LaFlamme说。“我想要一套藏青色的西装，因为我认为它代表着专业。”
她回忆说，在20世纪90年代的编辑部，编辑部的墙上挂着从当地小报上撕下来的衣着暴露的女性照片。
她说，多年来，她收到了两名男同事的道歉信，为他们对待她的方式道歉。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进行了12步训练，”她说。
1997年加入CTV网络后，她的事业迅速发展，很快就被列入劳埃德·罗伯逊(Lloyd Robertson)的潜在继任者的候选名单。罗伯逊在CTV担任了35年的顶级主播，直到2011年77岁的他退休，拉弗拉姆接替他。
2001年，全国性日报《国家邮报》评论说，拉弗兰姆“以真人比电视上好看著称”，这让她的机会大打折扣。一位资深电视新闻高管在《多伦多星报》(The Toronto Star)上的一篇文章中回忆说，他曾经试图雇用拉弗拉姆，但被老板否决了，理由是“不喜欢她的头发”。
在成功担任CTV首席主播10年后，拉弗兰姆在2020年的第一波大流行中陷入困境，当时发廊关闭。她从20多岁起就开始染过早变白的头发。她带着Nice’n Easy非药店的染发剂去做报道——在坎大哈机场的女厕所里染发，在巴格达的一个地堡里染发，在那里，棕色的水从墙上的水龙头里流出。
疫情刚开始时，LaFlamme用喷雾染料掩盖了灰色。
LaFlamme说:“我的枕套上有染发剂，我也有更年期和盗汗，枕套很恶心。”
她说，在疫情第二波蔓延期间，她开始让自己的头发变白，这是因为她的一个姐姐也这么做了，而且她的一位女老板也支持这一决定。
她说，人们的反应非常积极。在一次年终总结节目中，她开玩笑说，“老实说，如果我知道封锁在这方面可以如此自由，我会更早这么做。”
但这一决定遭到了当时CTV新闻负责人的批评，据《环球邮报》报道，他在一次会议上询问是谁批准了“让丽莎头发变白”的决定。据《环球报》报道，LaFlamme还与老板在新闻报道和资源方面存在严重分歧。
采访接近结束时，拉弗兰姆看了看手机，皱起了眉头，因为她的新巧克力拉布拉多小狗在她的客厅里造成了严重破坏:一块被咬坏的黄麻地毯。她需要照顾狗，还要准备两天后关于“成功着装”的演讲。
“这是一个真正帮助女性重返职场的组织，多年来我一直向该组织捐赠西装，”她说。“这不是很有趣吗?”
本文原载于《纽约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