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白俄罗斯反对派领袖斯维亚特拉娜·齐哈努斯卡娅三年前被英国媒体嘲笑为“没有政治经验的家庭主妇”——尽管她声称自己赢得了2020年有争议的总统选举——但她学得很快。
上个月，她飞往华盛顿，在那里会见了共和党众议院议长凯文·麦卡锡和他的民主党前任南希·佩洛西。齐哈努斯卡娅与美国副国务卿谢尔曼(Wendy Sherman)和美国国际开发署副署长科尔曼(Isobel Coleman)举行了会谈。
在短暂而繁忙的行程中，齐哈努斯卡娅传达的信息是坚定而一致的:“在白俄罗斯获得自由之前，战争不会结束，”她在接受雅虎新闻(Yahoo News)采访时这样说。
她和其他白俄罗斯人认为，将白俄罗斯仅仅视为俄罗斯在对抗乌克兰战争中的小伙伴是错误的。他们说，这个国家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Alexander Lukashenko)并不代表普通白俄罗斯人，在他漫长的任期内，白俄罗斯人民对民主的渴望遭到了无情的压制。
他们认为，西方在帮助实现这些愿望方面的责任，不亚于帮助乌克兰保持独立。“当然，我们不能成为美国的巨大贸易伙伴，”Tsikhanouskaya告诉雅虎新闻。“你不可能从白俄罗斯获得很多利润。但为普世价值而战很重要。”
白俄罗斯是一个面积与堪萨斯州相当的内陆国家，人口与新泽西州相当。白俄罗斯(白俄罗斯或俄语中的“白色俄罗斯”)像一块巨石一样夹在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与这两个交战的邻国共享数千英里的边界，还与波兰、拉脱维亚和立陶宛共享数千英里的边界——这三个北约成员国曾为乌克兰提供过保护。
在苏联后期，它被广泛嘲笑——至少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的权力精英中——是一个没有文化和政治意义的不发达的落后地区。尽管1986年的切尔诺贝利核爆炸发生在乌克兰的土地上，但放射性云很快就向北吹过边境，进入白俄罗斯，这是白俄罗斯命运的一个恰如其分的象征。
如今，白俄罗斯是俄罗斯在欧洲少有的盟友，而且是至关重要的盟友。在战争开始的几天里，莫斯科军队从白俄罗斯领土入侵乌克兰，从北部对基辅发动了一次失败的攻击。
“没有卢卡申科，这场战争根本不可能发生，”齐哈努斯卡亚影子政府的高级代表瓦列里·卡瓦莱乌斯基(Valery Kavaleuski)最近在华盛顿特区与记者交谈时说，“他促成了这一切。”
卢卡申科曾是共产党的一名官员，他于1994年上台，承诺改善生活水平，打击腐败。这些承诺在整个东欧都被许下，又被违背，但没有一个地方比白俄罗斯更彻底或更具破坏性。两年之内，卢卡申科解散了议会，并通过了一项全民公决，将更大的权力赋予了自己的办公室。
“白俄罗斯要么会陷入一种新苏联式的独裁统治，要么会为建立一个现代国家奠定基础，”一名西方外交官警告《华盛顿邮报》(Washington Post)的一名记者，当时明斯克正在讨论这些变化。“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一种。”
如今，卢卡申科选择的方向几乎没有问题。他要求的权力越多，他寻求的权力就越多。“在白俄罗斯，出于政治原因的逮捕仍在继续，报纸仍被关闭，私营经济部门正在迅速萎缩，”自由欧洲电台(Radio Free Europe)次年报道。
1999年，卢卡申科推动与生病的俄罗斯领导人叶利钦建立新的联盟。他甚至可能已经意识到，克里姆林宫的混乱会给他带来好处，到时候，他将统治一个俄罗斯-白俄罗斯联合国家。
两位领导人确实在1999年签署了一项“联盟”条约，但该协议并没有重建卢卡申科所寻求的苏联式接近。他显然对签字仪式感到不安，在签字仪式上，叶利钦——当时已是酗酒晚期——很可能已经酩酊大醉。
三周后，叶利钦辞职。他任命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为代理总统，这位前克格勃(KGB)官员相貌平平，大多数俄罗斯人都不知道他是谁。
无论卢卡申科有什么计划，都被普京的崛起所掩盖和挫败。普京的崛起见证了莫斯科以多么笨拙的方式重新确立了自己的超级大国地位。2002年，普京拒绝了与白俄罗斯的全面合并——1999年的协议被认为是这一合并的序言——《卫报》将其描述为“对卢卡申科的极大羞辱”。
他的安慰奖是继续当一个独裁者，一边是新的东欧民主国家，另一边是日益复仇主义和好战的俄罗斯。卢卡申科对冠状病毒大流行的轻蔑态度只突显了明斯克与欧洲大陆其他地区的孤立程度。
乌克兰战争使明斯克和莫斯科紧紧拥抱在一起，同时将白俄罗斯与欧洲其他国家隔离开来。
在入侵前的几个月里，卢卡申科的从属地位变得很明显，当时俄罗斯军队聚集在白俄罗斯边境，希望迅速征服南面仅100英里的基辅。虽然没有白俄罗斯军队为俄罗斯作战，但克里姆林宫一直把白俄罗斯领土作为军队和装备以及野战医院的集散地。
当普京暗示他可能在白俄罗斯部署核武器时，卢卡申科欣然接受了这种可能性。
“我们看到白俄罗斯默认支持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约翰·柯比(John Kirby)今年3月告诉雅虎新闻(Yahoo News)。
这种支持对克里姆林宫来说可能意义不大，因为克里姆林宫认为卢卡申科不过是一个奴才，是宏伟的泛斯拉夫计划中的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雅虎新闻(Yahoo News)最近披露了一份克里姆林宫的文件，其中概述了俄罗斯到2030年将白俄罗斯纳入其边界的计划。卡瓦列斯基说，一些人担心，如果乌克兰战争继续对普京不利，他可能会把白俄罗斯作为“安慰奖”。
对于Tsikhanouskaya这样的抵抗人士来说，只要卢卡申科掌权，乌克兰就会生活在威胁之中。她说:“没有一个自由的白俄罗斯，我们的邻国就会一直受到威胁。”“没有人能安然入睡。”
在他执政的三十年里，卢卡申科模仿了普京对反对者和自由媒体的无情压制。
美国国务院将白俄罗斯描述为一个“专制国家”，并指责卢卡申科“侵犯人权”，包括“任意或非法杀害”持不同政见者，以及“因酷刑或严重虐待而死亡”。
齐哈努斯卡娅的丈夫是一名反对派记者，在2020年总统大选前被捕后，她决定自己参加竞选。
“人们要求自由公正的选举，”卡瓦莱乌斯基说，他对白俄罗斯人满足于生活在独裁统治下的说法感到愤怒。
84%的白俄罗斯人参加了选举。据称，卢卡申科赢得了80%的选票;随后的大规模抗议活动表明，齐哈努斯卡娅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她的选票被骗走了。投票工作人员普遍认为这次选举存在欺诈行为。
“白俄罗斯正处于十字路口，没有人知道局势将如何发展，”凯南研究所的学者伊戈尔·泽夫列夫说。“此时此刻，至少有一件事是非常清楚的:这是亚历山大·卢卡申科(Alexander Lukashenko)总统统治结束的开始。”
由于担心孩子们的安全，齐哈努斯卡娅逃到了立陶宛。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回到白俄罗斯。
三年后的今天，她仍然对这场比赛充满挑战。“我知道白俄罗斯人民投票给了我，”她告诉雅虎新闻(Yahoo News)。“人们投票反对卢卡申科，我是唯一一个试图反对他的人。”
今年早些时候，她因叛国罪被缺席审判，被判处15年监禁。
美国和欧洲列强在战争初期对白俄罗斯实施的制裁，将明斯克和莫斯科的命运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白俄罗斯和俄罗斯一样，被视为自由、民主与和平的敌人。
“当然，我们主张为乌克兰提供尽可能多的军事支持，”卡瓦列斯基告诉雅虎新闻。他担心许多乌克兰人把卢卡申科政权的腐败目标误认为是人民的意愿。“一夜之间，在乌克兰人眼中，我们从自由战士变成了背后捅刀子的人，”他哀叹道。
今天，一支白俄罗斯军团在乌克兰作战——为乌克兰而战。白俄罗斯的破坏者也试图阻碍俄罗斯的战争机器。反对派认为，这证明白俄罗斯人的愿望与南边的乌克兰邻国，而不是北边和东边的俄罗斯邻国，是完全一致的。
反对派说，现在是西方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了。Tsikhanouskaya在接受雅虎新闻采访时表示:“对为自由而战的人们表示声援和支持是一种道德义务。”他认为这是一种东欧专制的多米诺骨牌理论。
“暴政就像癌症，”她说。“它从一个国家开始传播。”
在卢卡申科上次选举胜利后，美国不再承认他的政权的合法性。他对普京战争的支持导致欧洲和美国对白俄罗斯实施新一轮制裁。
齐哈努斯卡娅和她的盟友说，如果拜登政府像它所宣称的那样坚信民主，那么它就必须为在白俄罗斯实现民主做出更多努力。
到目前为止，他们一直难以令人信服地证明这一点，至少在华盛顿是这样。
“最终，这要由白俄罗斯人民来决定，”在回答拜登政府如何进一步推动白俄罗斯公民的民主愿望时，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柯比告诉雅虎新闻(Yahoo News)。
这可能是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但它既反映了美国的现实，也反映了白俄罗斯的现实。白俄罗斯毕竟是一个主权国家。尽管不是直接介入乌克兰事务，但美国已经无法对乌克兰这个亲俄邻国做出改变，就像华盛顿希望看到卢卡申科政权垮台一样。
齐哈努斯卡娅说，她在华盛顿的会晤令人鼓舞，美国官员誓言与反对派加强合作。然而，最终，只有卢卡申科的离开才能带来她和其他人所希望的那种改变。
“民主是困难的，”她承认。但在经历了30年的专制统治后，白俄罗斯人准备试一试。
